归附蓝天
三更淫雨多梦魇,
一朝灰烬无挂牵。
风尘往事随风去,
青烟一缕还青天。
其实,那点“陈芝麻烂谷子”早已沤成我们生命中的有机肥料
……我带着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,终于盼到了毕业分配的来临。
有一天,室友陈勇突然找到我,急匆匆地对我说:“工宣队(当时工人阶级进驻学校、管理学校的政治举措)陈师傅找我谈话了,认定你文志南说了攻击文艺G命旗手的反动言论,要我予以证实。我否认了,我不能害了你!工宣队可能马上会找你谈话,你可坚决不能承认。这是现行反G命言论,要蹲号子的,我也要背个包庇的黑锅。”
老实说,我说过这样的话。当时只有陈勇在旁,他是唯一见证人。那时候的高校每逢周六要放一场露天电影。有一次陈勇约我一同去,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写点什么,于是找个理由拒绝了他:“文艺界现在是婆婆专政,不就八个样板戏吗,看烂了,不想看了!”陈勇只是把这句话告诉给了他的一个烟友章鼠眼。章鼠眼认为,文志南政治上不可靠,会毁了周志芳一生。他在朋友圈里透露过没有,我们不得而知。是谁向工宣队告了密?是处于对周志芳的关爱和同情吗?告密的后果将会是怎样的,工农兵学员的特点就是深谙世故,都二十好几的人了,大家不会不懂吧。想到后果,犹如晴天霹雳,我不寒而栗。
工宣队找我谈话了,不仅是为了自保,而且要保护爱护我的人,我当然要矢口否认。我应工宣队陈师傅的传唤进去的时候,周志芳同学刚好从他那里出来,我们擦肩而过,但没有打招呼,表情都很痛苦。我当时这样想,她既然是来接受调查的,或许不是告密者。
政治上讲站队,讲划清界限,也许正中人下怀,我与周志芳之间就这样被人为地垒上了一堵隔离墙,所谓“天造地设”“志同道合”的缘分也只好在这种氛围中生硬地解体了。我心里明白,造成这一事实的根本原因其实不是政治问题,政治话题只不过是一种情感强拆的手段,告密者似乎别有用心,企图借力打力,横刀夺爱。
陈勇是听闻“文艺界是婆婆专政”的唯一见证人,他也只是传递给了他当时认为是最铁杆的另一个人——章鼠眼,向工宣队告密显然是这个章鼠眼干的。章鼠眼工于心计,老谋深算,用心险恶,尽出损招。工宣队约谈陈勇后,陈勇心里明白,当面骂了章鼠眼。在那个政治上人人自危的年代,周志芳同学生性孱弱,胆小怕事,这招政治攻势倒是凌厉无比,在她那里能收立竿见影之效。
“攻击文艺旗手”作为一个政治问题,很严肃,应该有个组织结论。由于我后期在“批林批孔”“评水浒”的活动中表现突出,系列漫画被湖北省文化馆影印刊发,《投降派宋江》一书在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,受到系领导的器重与怜爱。系总支经过研究,决定“不予处分”。然而,这个“不予处分”的处理意见被装进了我的个人档案,仍然给人以“疑罪从有”的暗示,正是这一团阴影,严重地影响到我的毕业分配,也严重地扭曲了我的人生道路。